特寫

日惹的共享文化

2015-12-04

伍韶勁是新媒體藝術家,現為香港浸會大學視覺藝術院視覺藝術碩士課程講師。 他的新媒體創作融合音樂、科技及工作室藝術等多個領域,探討社會問題,以至他稱為『生活昇華』的事情。 伍韶勁的藝術創作繁多,並獲頒多個獎項,包括香港藝術館『香港當代藝術雙年獎2009』、香港設計中心『香港青年設計才俊大獎2009』及香港藝術中心『第12屆香港獨立短片及錄像比賽金獎』。他於2013年獲的亞洲文化協會Altius獎助金前往美國及亞洲研究各地結合藝術與社會創新的項目、日惹是他的考察地點之一。


 


 伍韶勁到訪Kampung Halama,
一間旨在鼓勵社區及青年計劃使用視覺媒體的印尼非牟利機構

 

在日惹機場領取行李真有點不容易。

經過海關檢查後,乘客在一條繩索後等候,目睹大量寄倉行李把空間填得滿滿的。然後霎時間,那條繩索突然向上升高,激烈的角逐隨即展開,那些較敏捷的乘客很快便佔據前方位置找到他們的行李,有同伴的則臨時組成人肉運輸帶,穿越人海運送他們的行李。

這個小引子充分體現印尼爪哇日惹市的生存定律。這個城市位於活火山及地震帶,而在蘇哈托下台後缺乏資源發展當地的基建,所以當地人民都會依靠自發性組織去處理日常事務。

在資源共享的經濟概念下,很多人會參考矽谷及同類的年輕創業家的新生活方式 – 分租住處及汽車、共享辦公室、眾籌及微型集資等,當中核心意義是好友聚在一起互相幫助及共享資源。

而有趣地是,當地的自發性組織可以算是一些現今科網同類的前身。Arisan模式是一種由群眾自發儲蓄及籌集資金的工具。對於比較富裕的印尼人來說,組織是日常的社交,而對於經濟能力稍遜的印尼人,這是一個微型集資工具。

日惹市又是一個“kota seniman”藝術家見稱的城市,理所當然地,這兒的藝術家就把Arisan模式提升至另一層次。


伍韶勁(右)與Antariksa(中),KUNCI文化研究中心的合創人
及人類學者Brigitta Isabella 於印尼

 

KUNCI在1999年成立,是當地首批的獨立文化研究中心,每天都有不少訪客到訪。 當我抵達時, 他們其中一位創辦人Antariksa 正在同一時間參與三個會議。

九十年代末,當他仍然在Gadjah Mada University修讀學士課程時,他曾參與推倒蘇哈托政權的示威運動,他因不滿印尼缺乏獨立研究的情況,而參與成立該地首間文化研究中心。KUNCI現時有八位成員及很多義工,他們透過不同媒介的出版丶跨界別交流丶研究丶藝術介入及教育去探索及傳播新知識。

Antariksa 剛從日本完成一項為期四年的研究工作回來,他告訴我,雖然他們在成立後的七年裡沒有獲得任何經費支持,但他們沒有放棄,可幸到後來,他們開始得到一些當地及國際組織的撥款。

另一位成員,人類學者Brigitta Isabella,在她開會前向我主動介紹自己,她的下一個計劃會到訪香港與Para Site合作,進行一系列以維園聚集的外傭為主題的寫作工作坊。

在日惹的黃昏時份,可以在街上試吃傳統印尼菜式Gudeg,亦可以在藝術家經營的潮流餐廳用餐,例如Kedai Kebun Forum (KKF),KKF這個地方包括了畫廊丶表演場地丶商店及餐廳。大多數活動都是由商店及餐廳的收入所支持,而商店售賣的產品都是為日惹年青藝術家雙年展Kaleidoskop Project而籌集資金。
 


伍韶勁於Cemeti Art House舉行的分享會
 

街頭轉角處是Cementi Art House,當地其中一間最具規模及影響力的藝術家自主空間,二十七年前由Nindityo Adipurnomo 及 Mella Jaarsma 創立,它是一個讓當地藝術家登上國際舞台的樞紐。  這所機構現時主力籌辦藝術家駐場計劃及實踐性藝術項目。

在我探訪期間,Nindityo非常體貼地為我籌組了一場分享會,讓我親身見識了Cementi的「擁躉」,除了當地的藝文工作者外,還有悉尼大學的John Clark 教授、台灣策展人Amy Cheng及藝術家Fx Harsono。

會後,有些人表示需要回家休息,但仍有精力的一群則漫遊至Mes 56,一個以影象媒介為主的合作社,本來它是一個藝術家互相借用器材及儀器的地方,現在已成為一個寄賣平價啤酒及自家製餐酒的便利店。

反觀香港的情況,香港藝術館的暫停閉館,以及距離完工還有一段時間的M+博物館和中區警署活化計劃,也許香港亦可參照日惹:藝術家不止是創作,他們亦會組織自己去促成一個持續發展性的藝術生態。Arisan模式可以建立一個穩固而重要的基礎建設,好讓往後的世代繼續成長。